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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冷门戏曲行当重焕光彩

 由于有的戏曲院团在主观上对传统认识不足,加之丑行、武行等演员培养周期长、训练难度大等客观原因,导致这些行当及其关联剧目没能得到充分挖掘展示,一方面,削弱了戏曲艺术的多元创造力,另一方面,也导致观众在某种程度上陷入认识误区,把文戏、生旦戏当作戏曲的全部生态。要扭转这一局面,相关部门和单位应为冷门戏曲行当提供常态化发展支持,从传承、传播、创作、人才、教学等多个层面联合发力、形成举措,才能有效避免其更趋稀有化、边缘化。

 行当是戏曲表演的一种独特体制。经过历代衍化发展,当今戏曲舞台一般以生、旦、净、丑四行区分人物类型,再根据年龄、性格、职业等进行细分,比如,旦行中又有形象端庄、以唱见长的正旦,天真烂漫、活泼俏皮的花旦,穿长靠、重武打的刀马旦等。而具体到京剧或地方戏里,行当划分有的名同实异或名异实同,但都呈现出戏曲表演规范化、程式化、风格化的特点。行当是否均衡、班底是否齐整,将直接关系到戏曲的剧目活力、演出格局及审美价值体现。

 反观当下不少戏曲演出,无论是晚会、折子戏组台还是一些新编剧目,以生旦为主、其他行当鲜少“唱主角”,重文戏、武行展示机会少等现象较为常见。与过去各大行当皆能挑班唱戏的面貌相比,现今净行、丑行、武行的式微也引起了相关部门重视。如今年举办的2024年戏曲百戏(昆山)盛典全国戏曲演员会演(净行、丑行)等,都旨在打通剧目传承、人才培养、展示传播等关键环节,为戏曲发展增添活力。

 与生、旦行的主流地位相比,净、丑等诸行当下发展的薄弱、迟缓,既有历史成因,也受到观众审美诉求、技艺难易程度等现实因素影响。“千生万旦,一净难求”“无丑不成戏”……但不同行当并非割裂存在,而是与剧种、声腔、剧目等有着紧密关联,并通过动态发展、各显特色共同构成了戏曲百花园姹紫嫣红的生动局面。以山东柳子戏净行为例,该行当不仅演出张飞等重道白、工架的花脸形象,还表演以唱见长的红脸戏,如关羽、秦琼等都是此类角色。由于柳子戏是多声腔剧种,在以唱见长的剧目中,以某一声腔为主、曲牌成套演唱的风格极为鲜明,如《黄桑店》中的秦琼唱“柳子腔”、《斩婵》中的关羽唱“青阳腔”等,可谓一剧一格、别具特色。再如,昆曲中不光有阳春白雪的才子佳人故事,以谐谑、幽默形式反映生活百态的丑角戏也十分丰富。像《水浒传·时迁偷鸡》运用吃火、旋子等技巧,展现了时迁在祝家庄的勇敢与机智,《儿孙福·势僧》以大段白口、细腻表演刻画了剧中人物阿谀谄媚的嘴脸,都极具戏剧性和感染力。

 值得注意的是,由于有的戏曲院团在主观上对传统认识不足,加之丑行、武行等演员培养周期长、训练难度大等客观原因,导致这些行当及其关联剧目没能得到充分挖掘展示,一方面,削弱了戏曲艺术的多元创造力,另一方面,也导致观众在某种程度上陷入认识误区,把文戏、生旦戏当作戏曲的全部生态。要扭转这一局面,相关部门和单位应为冷门戏曲行当提供常态化发展支持,从传承、传播、创作、人才、教学等多个层面联合发力、形成举措,才能有效避免其更趋稀有化、边缘化。

 首先,对于传统应全面继承,不能有所偏废。除了以唱念为主的剧目,传统戏中还有大量做功戏、武功戏,如北路梆子《打神告庙》中的“水袖功”、蒲剧《挂画》中的“椅子功”、京剧《虹桥赠珠》中的“打出手”等,都通过外化的技巧反映了剧中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,展现出戏曲本体的丰富表现力与塑造力。与此同时,随声腔流变形成的特殊唱法、经流派创造赋予的独特风格等,也应注重整理、有序传承。如京剧“麒派”老生的苍凉遒劲和扎实做派、“尚派”旦角的婀娜刚健和文武并重,都彰显了鲜明的行当特色。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,演员也要全面理解、认真把握,并形成扎实的基本功和业务素养,而不应只盯住某些流派知名剧目,却忽视其内在精髓。

 其次,文艺院团要认清“家底”,基于自身优势和绵延的戏脉,形成明晰的创演规划,破除“等靠”思想,创新人才培养。比如,湖北省京剧院以“丑行挑梁”,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相继创排了《徐九经升官记》《药王庙传奇》《曾侯乙》等多部在全国有广泛影响的剧目。今年,该院又推出新编历史京剧《优孟》,既以“数板”“蹲矮子”等独特的丑角表演强化戏剧张力,又通过丑角与青衣、花脸、花旦等的紧密配合,展现“优孟衣冠”“优孟谏马”等发人深省的历史故事,塑造了滑稽调笑又敢于讽谏的优孟形象,成为一次继承传统京剧美学、出人出戏的鲜活实践。再如,山东省京剧院有深厚的武戏传统,从演出传统戏《雅观楼》《扈家庄》到现代京剧《奇袭白虎团》等,剧目积累与演员功底均可圈可点。该院近年多次举办青年演员武戏展演等活动,推动武行技艺展示和传承发展。针对稀缺行当人才培养,在文艺院团自身创造条件的同时,相关部门也应助力打破壁垒,如实行艺术院校多年一贯制定向培养等方式,解决好培养与使用之间的关系,让更多优秀人才被看见、留得住。

 最后,新编剧目创演也应给净行、丑行等提供充分空间,尤其是在舞台呈现中,应尽量避免以话剧手法、现代歌舞消解“行当意识”,挤压演员的表演创造。值得欣喜的是,近年多部新编历史题材作品如京剧《施青天》《狄青》等,由丑行、武行等挑梁,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此类创作的不足。也希望将来有更多新剧目关注冷门行当,并从知名演员主导向业界连续创作迈进。同时,现实题材创作也不应舍弃结合行当、程式展现人物。坚持术业专攻、兼收并蓄,把传统技艺与现实生活高度融合,是戏曲演人物、演故事的必然要求,也是相应门类艺术推陈出新的重要前提。(孙丛丛)